- 本期專訪法總 -
孟潔 快手法務總監
傾聽從業者的聲音，才能更好的了解行業發展。
亞太法務聯盟開設《法總經驗談》專欄，走訪行業知名企業法務總監，向法律人傳遞行業領先法務群體的專業業務水平與個人品牌形象，分享高端法務群體對所處行業領域法律熱點疑難問題的看法與見解。
本期專訪，我們邀請到快手法務總監孟潔，分享她如何運用自己的「極致精神」完成一次次職業轉型，如何用樂觀的生活態度為自己和家庭賦能，在高強度的工作中，依然能保持「精致、樂觀、好奇」。
今年5月12日，海澱法院網發布《「快手」訴「某司」侵權，索賠500萬》，消息一出，便引爆了很多法律人的朋友圈。不少「吃瓜群眾」認為，這是短視頻DAU之爭的延伸部分。
然而，在媒體的聚光燈下，本案對競價排名合規性的反思似乎更值得法律人思考。想必在接下來的庭審中，本案當事方勢必從《商標法》第四十八條「識別商品或服務的來源」、《電子商務法》第四十條「競價排名」、《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十二條「互聯網專條」等多個維度進行爭辯，而主導這場焦點之戰是善於打硬仗的快手高級法務總監孟潔。2019年6月28日下午，北京海澱法院公告了奇虎公司、百度公司、動景公司和神馬公司與搜狗公司的訴訟判決結果。搜狗因搜狗輸入法通過「搜索候選詞」為搜狗搜索導流量的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要分別向奇虎、百度各賠償經濟損失500萬元，向動景和神馬共賠償2000餘萬元。這場案件判賠金額也是海澱法院迄今為止做出的判賠額度最高的知識產權案件。其中，動景本案背後法務團隊的負責人就是彼時的阿裡高級法務專家孟潔。熟悉孟潔的朋友都說，孟潔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但在孟潔眼中，任何勝訴結果的達成都是靠背後「極致」準備實現的。其實，極致準備是孟潔從學生時代就養成的「習慣」。在北京念書期間，大多數同學只要學習本專業的課程就能完成學業。但是，孟潔不同，她需要將自己的時間精細的分配在英語和法學兩門專業中，並找到平衡。「哪有那麼多平衡可言，無非是花了更多精力和時間的投入。」得益於學生時代的辛苦求學，孟潔對於現在每天14小時以上的工作並不感到辛苦，甚至她還能在周末熬夜開會後第二天再擠出三小時到專業錄音棚錄一首自己寫的歌。
大學畢業後，孟潔在一家紅圈所做起了律師，從公司業務到IP訴訟，不同的業務類型豐富了孟潔的業務思路，同時也讓孟潔迅速實現了法律專業知識的積累到解決複雜法律問題的能力提升。法律人每天面臨的交易和糾紛各異，但交易背後法律檢索與文書撰寫技巧的卻是相似的。沒有經過「黃埔軍校式」的系統化訓練，新人不能總是期待在案件中獲得錦鯉符。2010年是互聯網轉型的一年，穀歌宣布退出中國，百度因此成為了最大的受益者，而淘寶也替代B2B成為阿裡新的增長點，騰訊則宣布QQ同時在線超1億人。
自此，百度、阿裡和騰訊分別掌握了互聯網最重要的三個應用入口，日後響徹互聯網圈的「BAT」的競爭格局就此形成。另外，這一年產自華強北的智能手機也進入了二環遛彎大爺的生活，基於移動互聯網應用場景的現象級應用也在2010年相繼成立。只是在當時，還沒有多少人敢想象微信、美團、愛奇藝等移動互聯網巨頭日後將形成怎樣的商業帝國。而彼時，孟潔目前就職的快手距離成立gif動圖還有一年的時間。經過紅圈律所的淬煉，孟潔的法律研究能力剛剛成熟，事業蒸蒸日上，但是，時代的風口讓孟潔感觸到了移動互聯網爆發前夜的潛力，而對行業「起始於野蠻，成熟於合規」的理念讓孟潔笃定移動互聯網行業的合規業務一定前景廣闊、大有可為。「人生應該在一個上升的賽道中做一個勤奮的點。」孟潔對當年的轉身至今仍感觸頗深。「進入企業之前，多少會有一點職業上的‘小傲嬌’，感覺律師比法務在專業能力上更勝一籌。但實際進入企業工作之後才感到，法務需要具備十八般武藝，尤其是互聯網法務。不僅要實現風險管控的職能，還要去支撐各業務發展。相較而言，法務處理問題的角度往往複合了法律與商業邏輯，對於問題的‘拿捏’更具有挑戰性」。從專家型思維轉向複合型思維是孟潔轉型最關鍵的核心詞。在騰訊期間，除了日常合同審核、項目跟進等基礎工作，孟潔仔細梳理了騰訊各個業務線面臨的法律問題，孟潔敏銳的捕捉到涉及網絡媒體內容業務和渠道業務的多部法律廣告法對於公司業務合規的重要性。於是，孟潔又一次利用「極致精神」，梳理了相關的法律規定，並為《著作權法》、《廣告法》《互聯網廣告暫行管理辦法》、《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管理規定》、《互聯網信息內容管理行政執法程序規定》等多部法律法規的完善獻計獻策。在工作之餘，孟潔耗費了大量時間將工作中遇到的法律實務進行梳理。從《新廣告法下虛假廣告的認定要點》到《搜索類新聞聚合APP的侵權認定分析》，孟潔這些年撰寫的實務文章不僅直追熱點，而且幹貨含量十足。在孟潔看來，公司法務一方面必須仰望星空，緊隨業務的發展脈搏，另一方面必須腳踏實地，像學者一樣沉心研究。只有做到二者結合，才能為組織的發展賦能。從騰訊到阿裡、從優酷到快手
迎接乘風波浪的短視頻時代
在騰訊工作五年後，孟潔又一次準備跳出舒適區，這一次她瞄準的是同為互聯網巨頭的阿裡。2016年，彼時的阿裡股價剛剛跌落到發行價80美金左右，市場看衰之聲不絕於耳。但是，孟潔卻從另外一個視角看到了優酷、大麥等泛文娛的市場重塑剛剛完成，市場上侵權視頻隨處可見，正是打擊侵權的「好時機」，因此，她毅然決然的加入了阿裡巴巴大文娛，做起了多條內容產品和渠道產品的法務BP的負責人。幾個月後，阿裡開始強化版權維權力度，孟潔又開始搭建阿裡文學、優酷視頻，以及大麥演出的侵權監控體系扛起了監測維權的旗幟。
十年往往是互聯網發展的一個變動軌道，隨著5G技術的成熟，國民娛樂時間的增多，短視頻及直播帶貨成為2019年急速增長的細分賽道，從李佳琪、薇婭到散打哥、辛巴，網紅主播不僅為電商行業帶來了增量市場，提升流量轉化效率的同時，也加速了整個電商的下沉，推升諸多品類的線上滲透率，是一種提高流通產業鏈效率的途徑，符合商業形態進化的基本邏輯。在這條賽道中，阿裡、快手、抖音是更為領先的玩法，而騰訊、京東、拼多多也紛紛入局。阿裡和快手演繹了對於直播的不同理解，淘寶直播正在成為一種新的營銷工具，而快手電商正在進化為新銷售渠道。2019年，快手電商已經創造了約千億的GMV，成為了電商領域不可忽視的新興力量。往後看，快手電商已經積蓄了能量，孕育著更強的爆發：用戶端，2019年12月，快手直播DAU突破1億，直播用戶的體量已經遠超其他內容平臺。春節和疫情的影響又再次加速了快手直播的向上破圈，如李誕入駐快手等事件，為直播間注入了新的用戶群體；快手直播的用戶觸達面再上一個臺階，消費行為也變得更加多元。根據廣發證券的研究顯示，快手通過老鐵文化打造的用戶粘性指標穩居短視頻玩家的前列。如果說孟潔上一個十年賭對了移動互聯網的機遇，從傳統律師轉型成為大廠法務，那麼下一個十年，她All in了短視頻這艘快艇。市場證明了她的判斷。2019年底，快手拿下2020年央視春晚獨家互動合作。。春晚當天，快手無疑是最大的贏家，除春晚在快手全程直播外，春晚期間5輪紅包互動發出10億現金，則是當天的重頭戲。 在這個疫情沖擊下最特殊的春節，孟潔和她的法務團隊為「點贊中國年」保駕護航，在大年二十九的深夜接到電話備齊帳篷開車上高速，後半夜到達會議室，討論了一個通宵捐贈活動的機制和細則，也創造了連續三天沒回家的記錄。在項目複盤會上，孟潔強調了互聯網公司的法務團隊應該像機動補給戰隊，不僅應該參加業務部門的周例會，還應該深入到業務相關的行業論壇，了解業務背後的運作模式，成為業務並肩作戰的夥伴。如果用「專業」來定義孟潔的工作態度，那麼用「逗比」來形容她對生活的太多可能更為合適。
「燈光 音響 特效，各就各位，胡亂彈唱樂隊家庭演唱會開始了，今天是迪士尼經典歌舞劇，你們都搶到票了嗎？」看慣了不苟言笑、被工作折磨的苦大仇深的法律人，孟潔的朋友圈簡直是法務圈的一股清流，甚至有點會讓人「上癮」。不像抖音的PGC（專業生產內容），孟潔的朋友圈簡直就是對快手UGC（用戶生成內容）的完美诠釋。她時而用「民間」鋼琴、架子鼓十級的節奏帶著「二個寶貝」開始一場家庭歌劇，時而吐槽一下取快遞的造型。生活、有愛、有溫度是孟潔通過朋友圈傳遞出來的態度。疫情期間，孟潔發了35條有關於疫情的朋友圈，有同心戰疫的能量體，有代表月亮消滅病毒的仙女體，也有冷落口紅的甄嬛體，還有開會不洗頭的吐槽體。她用快樂的生活演繹著「糟糕不應占據寶貴的回憶，與你相遇的每天都是奇跡」。「動手能力、學習能力、表達能力」是孟潔關注二寶成長的核心要素。疫情期間，她帶著娃親手合作了一整牆的彩繪。同時，她也和孩子利用周末一起學西班牙語，開啟另一個語言技能點。在出差三個城市回京後，她繼續陪大寶參加「小雨姐姐杯語言大賽」，從海選、複賽到決賽大寶發揮一貫的沉穩大氣臺風，最終披荊斬棘，獲得不錯的名次。更令人羨慕的是，孟潔總能找到孩子的興趣點，吸引孩子完成一個又一個的挑戰。比如，孟潔有一次單獨帶著兩個寶坐了14個小時的飛機，從美國回到國內，期間，兩個寶並沒有像很多孩子一樣大喊大叫，大哭大鬧。「我先帶領孩子參觀了飛機，學習了飛機上面各種專有名詞的叫法，然後帶著孩子手繪了幾本繪本，然後吃個飯，睡個覺，就到了。甚至飛機落地了，孩子們還沒有坐夠。」對於本次單獨帶二娃的飛行，孟潔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同。「你的下一個事業高峰應該是早教」，熟悉孟潔的朋友在談及孟潔養娃心得時不禁投遞出羨慕的目光。長期的平等交流換來的是孩子對孟潔的依賴和信任。
但她很清楚，孩子的快樂並不是建立在隨意生長的基礎之上。滿牆獎狀的背後其實是孟潔傳遞的「自律使娃自由」的養娃理念。令人稱奇的是，她居然還利用KPI的管理工具調動了寶爸、爺爺、奶奶加入了養娃「事業群」，每月甚至還會進行「複盤會」。期間不僅會review必修科目和選修科目的階段成果，進行三好一改進的總結。比如，負責中文的爸爸是否教會了寶寶足夠數量的漢字，負責音樂的爺爺是否教會了寶寶一曲新歌。而孟潔作為項目PMO需要把控整個「養娃事業」的進度。作為回報，寶寶不僅獲得了超強的動手能力，還獲得了健康、聰慧全面發展。「精致、樂觀、好奇」一直是孟潔對於生活的態度。二寶的到來絲毫沒有改變她對於自己生活的投入。她喜歡美妝，就向東田老師學習美妝，色號全的像彩妝主播，甚至還考了高級彩妝師。她喜歡音樂，周末加班後還會去錄音棚錄三個小時的歌曲，誤打誤撞成了已認證的QQ音樂人。 快樂養娃，快樂生活。正是因為孟潔強大的協調管理能力，她的事業並沒有因為「寶寶的到來」和「越來越多的興趣」而減速。在養娃期間，孟潔「順便」出版了兩本合著：《互聯網廣告法律問題研究》、《中國網絡廣告發展與法治研究》。並完成了《互聯網廣告法律實務》全書專業校審。此外，二娃出生後，孟潔還擔任中國廣告協會法律專業委員會委員、國家廣播電視總局版權標準委員會委員、數據中心聯盟用戶數據和權益工作組專家、互聯網公益法律服務促進會互聯網專業委員會委員和中央財經大學校外導師。正如蘇世民（Stephen A. Schwarzman）在《成功的必要條件（What It Takes）》中提到的第二點建議：最優秀的高管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磨砺的結果。他們好學不倦，永無止境。要善於研究你生活中取得巨大成功的人和組織，他們能夠提供關於如何在現實世界獲得成功的免費教程，可以幫助你進行自我提升。和孟潔的聊天愉快而短暫，兩小時的時間收獲甚至很難用一兩句話形容。無論是職場的轉型、樂觀的生活態度還是跳出舒適區的自驅力。孟潔向我們展示出了一位卓越的法律人在快樂的擁抱每一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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